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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夜里的胡思乱想
Jan 20, 2024 at Shenzhen Nan'shan Bookstore
Jan 20, 2024 at Shenzhen Nan'shan Bookstore

黑夜终于降临,我独自坐在公寓第十层的一个房间里。一切都很熟悉自然,只是突然发觉房间里的小物件越来越多了,对于别人来说这根本不算多,但是对于漂泊的我,这实在够多。从前去过几个朋友(或者叫熟人)的出租房里,都总是狭小、混乱,让我难以忍受。我宁愿身无一物,所需不过几本书、一台 Mac、三件衣服,把它们放进小小的行李箱中,今日身在城市 A 闲逛,明日却在城市 B 发呆。

这当然不切实际。从前我的女朋友就在我抱怨衣服太多的时候,耐心地对我说:“生活起来,就免不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。”

“是这样的吧。”我想。

买了一台电动车,我想这样出门就会方便一些。然而,今天发现给它充电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。另外,这小车只能扔在门外,想到它会经受风吹、雨打和日晒,以及遭受脾气暴躁之人的欺凌,我就觉得不是那么安然。但是处于这样拥挤混乱的环境里,也似乎难以为它提供好的保养条件。那么,我慢慢就会释怀,任其被糟蹋吧。我正考虑一段时间之后就把它贱价卖掉的,我需要自由一点。

此时,窗外传来小孩子的欢笑;对面楼顶的一堆夫妻仍是那样安然地度过他们睡前的时光;公寓大厅新来的漂亮女孩撑着疲倦的双眼,坐在靠椅上刷手机;楼下不远处的夜市里不过寥寥几人,而摊主们还是要无聊地坐在摊后等待未知的客人;我的手机依然安静不语,没有来自她的消息,也没有来自他的消息。啊,这一切都是那么无聊。

“生活就是一场无聊的旅行罢了。”我想。

我下楼,去村口的小饭店买一碗汤粉。店里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哥,以及一个大概二十岁的小女孩。自然,大哥是后厨,女孩为服务员。即便店里只有三五个客人,大哥和女孩也显得很忙碌,这忙碌让大哥忘记了岁月的匆匆,让女孩忘记了失恋的阵痛。

“多好啊!”我想。

吃完,我走出店门,恰遇大哥向我走来,“吃好了?”他微笑着问候。

“嗯,吃好了!”我也礼貌地回以微笑,虽然我知道自己笑起来不好看。

Jan 20, 2024 at Shenzhen Gu'shu Xi'wan Park
Jan 20, 2024 at Shenzhen Gu'shu Xi'wan Park

我走进附近的公园,公园沿着海边。海边风不小,潮水阵阵拍打在石头上,激起一片片白色浪花。今夜公园里人很少,几个跑步的,汗水湿透了衬衫;几对欢快的情侣,手牵手走在水边步道;一个孤单的女孩坐在水边石头上,望着涌动的潮水,听着从海上来的风。而我呢,也是孤单一个人,漫步在海边,思绪万千。

怎么都摆脱不了这样的感受,或者情绪。它是不致死的毒药吧,让我常年生活在这慢性的病痛当中,怎么也快乐不起来。我总是渴望自己有一天能把生命的意义想明白,却又总是怀疑其可能性。也许普通人的一生就只能如此糟蹋吧,我既是普通人,何不选择这样的方式呢?我应该这样选择。

朋友说,人应该让自己忙碌起来,忙碌起来便不让阴郁的情绪有空间。这是有道理的,生命应该这样,在匆匆忙忙当中度过,尽可能多一些向外互动,尽可能少一些向内自省。在无知的欢乐中让它消耗,直到生命的结束,在别人眼里留下些许欢乐与追忆,于自己则是一种麻木。偶尔有一些诗与酒,来感叹时间的消逝,来回忆年轻时的那些美好与痛苦,来思恋最初爱的那个人,来品味那年做爱时的疯狂与陶醉。最后我们都会衰老,望着这沸腾的世界,束手无策。这多少有些叫人悲伤,可是你看那悲惨的老狗和老猫,它们都选择静悄悄地死去。

“我们也要如此死去。”我想。

可生命终究是一个无法解释的秘密,是一场幻梦。对每个人,不管你现在处于什么年纪,是无忧无虑的童年,是含苞待放的青春,是雄心勃勃的壮年,是四平八稳的中年,又或是衰败破残的老年,统统如此。

我想我是病了。那么,明天,我便会勇敢地去医院,去修理我的身体,更要修理我的精神。